让理性之光照耀幼儿心灵世界

——评陈忠义主编的《感动5-9岁儿童的365个寓言故事》丛书

寓言,本来不属于儿童文学,但由于它篇幅短小、结构单纯、却内涵博大、意蕴精深,无论古今中外,都被作为儿童的启蒙读物。一些名篇,更被选进中小学语文课本。于是,寓言就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儿童文学领域,拥有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肤色和语言的最广大的读者群。《中国古代寓言》、《伊索寓言》、《克雷洛夫寓言》等作品,几乎尽人皆知。但是,寓言作家们只是专心于将训诫隐匿于故事,将讽刺融化于描述,往往顾不了怎样让小读者们爱读、能读、易领会。他们不去想:一个人从小明理达理,长大才可能有好品性、高品格。何况,简洁精炼的寓言还是儿童练习思维、学写作文的一种范文呢。在当代,儿童,应该是寓言作品的主要读者。

近日,读到由陈忠义主编的《感动5-9岁儿童的365个寓言故事》(一套六本,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5年9月版),顿觉眼前一亮,心里一动。私下调查,得知低幼儿童爱不释卷,且因其书中图画精彩、装帧精美、印刷精致、每则作品又都有精当的导读。所以,9岁以上的中高年级小学生也一样读得有滋有味,而5岁以下的幼儿园儿童听家长和老师读讲这些作品,也会把心中的喜怒哀乐一一表现出来。这就是说,这套书真的使儿童们深深地感动。这是天底下最真切的感动。这样的真心感动,会永久地留在人的心灵深处,会有一种长远的潜移默化。

事实已经证明了这套书的价值和意义。但,它的价值和意义更在于,无论是在中国或世界寓言发展史上,专门为幼小儿童创作的寓言丛书,这是第一套。应该说,这套书的出版,在儿童文学创作和研究领域中填补了一个空白。这也显示出这套丛书的策划者高长梅、主编者陈忠义的卓识远见。

正由于此,对这套丛书的思想、艺术特色还有必要做一点分析和研究。

我在细细阅读这六本书以后,印象最深的一点是:作家们把自己对生活的审视、体验、思索、判断都融进了幼童的审美意识,使作家的艺术构思、表现手法,使作品的思想内涵、语言运用,符合幼小儿童的心理特征和精神需求。所以,或描写崭新的生活时尚,或讴歌高尚的道德品质,或揭示丑陋的人性缺陷,或讽刺虚伪的表面做作,都能让幼儿们感受深刻,让他们分得清谁是谁非;记得住哪是对,哪是错;懂得了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然后让他们知晓世间的真理、人生的真谛;知道怎么样上进,怎么样做人。打一个比方,当幼儿们一本书一本书地看下去的时候,生活的大门就在他们面前一扇一扇地打开,他们于是走进了这个世界,认识现实的美好与纷繁,认识生活的美妙与复杂。这样的六本书,因作家们对生活的火热情怀,对幼儿的炽热情感而不会被似水的光阴所湮没;也不会被腾飞的时代所遗忘。因为,真理永恒,真谛永在。

这样来说这六本书,绝没有丝毫的夸大。

你看,六本书,每本书虽然各有61则寓言,每个作家却都在讲述着一个小动物的系列故事——那笨而“吹”的笨笨熊,懒而“欢”的快乐猪,勇而“横”的大力虎,灵而“虚”的聪明狐,巧为“皮”的淘气猴,乖而“傻”的乖乖兔,他们同住在一座森林里,是邻居,是伙伴,互相帮助,一起玩耍,可他们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各有各的性格脾气,他们之间又常常会有矛盾,有冲突,有争斗。这样,他们的生活有时美妙无比,有时热闹非凡,有时又诡谲莫测、险情丛生。一个个生动奇巧、趣味横溢的故事,对幼儿们有一种天然的艺术吸引力,当他们从心里笑出来的时候,不读完、听完,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而当他们与故事中的六个小动物同喜同乐、共忧共怒时,作家们对他们的教诲和教训、告诫和劝诫、勉励和鼓励,以及虽然友善却毫不客气的嘲笑和嘲讽,都会被他们一一地读进去、听进去,也就会被他们一一付诸行动。这里,每本书中所写的,虽都是精短的寓言故事,作家们却是着力塑造活生生、活脱脱的寓言人物,而且使这个人物与幼儿读者心心相连、息息相通;使“人物”的一言一行都能在幼儿中有反响、有共鸣。也就是说,这套丛书的主编者陈忠义和作家们都有意识地使寓言这个古老的体裁进入幼儿文学范畴,使幼儿寓言真正发展成为幼儿文学中一种独立的体裁,显示其独特的教化功能;而不再与幼儿童话、幼儿故事相混淆。

就以陈忠义的《想当元帅的笨笨熊》这本书来说,从第1则寓言故事到第61则寓言故事,作家都在写笨笨熊的笨,因为笨,他听了狡猾狐的甜言蜜语就说出了自己放钱的地方,一觉醒来,钱就没了;因为笨,不识天气不识人,他又在外出时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笨笨熊也能下笨功夫,所以,傻傻熊跳高、跳远的水平虽然跟他差不多,运动会上比赛时,他的成绩总是比傻傻熊多出一厘米;而且,他在跟傻傻熊一起学栽桃树的半年中,又顾不得累,练出了爬树和跳跃的本领。而笨笨熊还笨得憨厚,笨得实在。所以,他在摔跤比赛中先输后赢,终于胜了大力虎;他又能被大象和蜜蜂的辛勤劳动所感动,懂得珍惜时间,多做奉献。只是笨笨熊不想让别人说他笨,他也有点爱虚荣,于是就常常吹吹牛皮,露了“熊样”以后就出尽洋相,又弄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看得出来,笨笨熊虽然是个幻想人物,作者却对题材做了反复锤炼,因而能使幼儿们读、听故事之后,不拘限于作品中的一时、一地、一人、一事,由此及彼,由表及里,使作品的题旨和思想变得异常具有生命活力,并永久地活在他们的生活中。

显然,作者之所以能将自己的理念融进幼儿的意识,就在于一开始就跳离传统寓言的窠臼,没有采取在作品结尾处点明寓意或借叙述、对话说出的表现手法,而是由这方面的学者写一点颇有才情又饶有兴味的导读,对作品的寓意做相应的、生动的诠释,对有关的知识作了拓展,这就有助于开拓儿童的胸襟、锻炼儿童的思维。而“导读”中那些与寓言意境贴合的绝妙点评,又与作品本身相映成趣,加深幼儿的理解,让他们对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与现代社会的精神文明有一个具体的、真切的感知。如对《聪明的笨笨熊》就作了这样的导读:

笨笨熊用狮子对付他的办法来对付狮子,让狮子没有鸡吃,还无可奈何。小朋友们看了一定很高兴。可见笨笨熊只要肯动脑筋就一点不笨。

霸道的人总是蛮不讲理,我们用智慧战胜他。

作者着力写狮子的蛮横,更反衬出笨笨熊的冷静和机智。

当然,还在于洇漫在作品中字里行间的诙谐和幽默。这是那种让幼儿读、听之后从心里笑出来、笑完了又由不得想开去的妙趣和智趣。妙趣横生、智趣盎然的作品,幼儿自然喜欢,也就会自然地接受。如凡夫笔下的那只肯帮人,待人好的乖乖兔,过河时他自己先在那座用细细树枝架起的桥上走个来回,觉得桥很结实,没有危险,就让憨憨猪过。哪料到憨憨猪上桥刚走不远,就踩断了桥,掉下了河;而乖乖兔心眼虽好,在家却有个乱扔东西的坏习惯。一天早晨上学,把课本忘在家里了,慌里慌张回家拿,刚进门就被他乱丢的鞋绊了个跟头,然后嘴巴又磕在他乱放的那只碗的碗沿上,从此上嘴唇变成了两瓣;而他竟还因为吃了窝边草,险些送了性命。等等。这个乖乖兔所做的一件件不乖的事,虽说不是故意的,却也是以旧习作故常所致。有趣而有意思,有教训更有教益。

当然,还在于作品中所营造的一种真切的幼儿生活的氛围,所呈现的一种真挚的幼儿情感的境地。读来或稚拙朴真,或稚气天然,或情挚意切,或情思连绵,直到让幼小的儿童总也忘不了,总是在说起。这时,每一则寓言里的寓意,都会化成幼儿自己的一种感触和感动,在他们纯洁的心灵里慢慢地升腾,渐渐地沉淀。看看薛贤荣的《讨厌的小家伙》:

乖乖兔问大力虎:

“大力虎,你为什么这么强大?我能长得像你一样吗?”

“我是吃肉长大的,所以强大。”大力虎说,“你光吃草,所以就弱小。”

“那么家猫吃肉,为什么弱小?大象吃草,为什么强大?”

“这……”大力虎答不上来,生气地说,“就喜欢刨根问底,讨厌的小家伙!”

乖乖兔委屈地想:

“我是讨厌的小家伙吗?”

其他如陈忠义的《笨笨熊学知识》、杨绍军的《淘气猴为什么没喝到汤》、钱欣葆的《一根红皮甘蔗》,也都以新的感受、新的思想,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呈现在天真烂漫的幼儿面前。显然,随着时代向前发展,幼儿的情感诉求与以往一样而又不一样。

当然,还在于书中的图画既抓住题旨又抓住幼儿的心。通过简约而略带夸张的画面,把幼儿带到了文字所营造的气氛当中,造成一种不同于常规的视角和常能出人意外的视觉效果。由此,图文之间相互呼应,相互生发,形成一种张力,凸现文字美感,提升作者立意。显然那一幅幅活泼泼的图画,也正是寓言与幼儿沟通融合的美丽的通道。幼儿们由此走进了深奥的寓言文学殿堂。

就是这么六本书,365个寓言故事。虽然文好,图好,最好的还是在于作家们艺术构思好——他们并没有说出那些作品究竟宣示着什么,只是在他们所描述的五光十色、五彩缤纷的生活情境中,为幼儿们提示鲜活的记忆与想象的空间,为他们开启了对于文艺欣赏的另一种新视野。

就是这么六本书,365个寓言故事,以幼儿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让理性之光照耀幼儿心灵世界。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内蒙古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理事。)

[信息来源:中国寓言网    作者:张锦贻]
发布时间:200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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