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徽州女人

“过一天,我就少活了一天。”——一位老人唉声叹气,——整日无精打采;

“过一天,我就多活了一天!”——另一老人笑声朗朗,——时时精神抖擞。

这“另一老人”再过两天就整九十三了。她,一个典型的徽州女人,我的母亲。平时我和她说话听上去就像争吵:“别尽吃荤的,多吃点青菜不行啊!”“你在小区走走就行,一个人不准出园子大门!”“电视关掉,快睡,都12 点了。”......——很不孝吧?母亲九十多了,我得当小孩管着。

她是我家无可争议的终生劳模,就是现在要是来上几位朋友,不到两小时她就能端出几个像模像样的菜,而且都是相当相当够水平的。经典名菜有:霉干菜烧肉等,完全可以申请专利。她是这世上经常和我唱反调的一个,最听不得的话就是我要她少管点事,最不信的就是饮食科学(她的名言是:自己喜欢吃的就是好的)。早上也不去锻练,专和我鼓吹却不行动的“健身”对着干。经常弄得我很没面子。

三年前我回到徽州,一天晚上来了几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其中一个是当地的老乡长。他们是专门来看我,要我代他们向我母亲问候的。他们说:“我们都是你妈妈的学生,四十年代她是这里小学的三朵金花之一啊。我们爱听她弹琴唱歌。”我回来后转达了他们的问候,母亲问了他们的名字,看了我和他们的照片,沉默许久,说不记的了。我看气氛有点沉闷,赶紧调侃:你还金花呢,我看就是一个盆景:那树弯的弯,绕的绕,谁也没法让你改变。我笑,她也笑了。

她的生日历来不愿惊动他人,身边的亲友忘不了,于是多年来就是大家一起去一个风景区玩一天,这样她高兴,大家也玩得愉快。车快来了,写这几句,出发,玩去。

[信息来源:中国寓言网    作者:叶澍]
发布时间:2011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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