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商人的申诉

年青漂亮的巴萨尼奥的妻子鲍细娅朦胧中忽见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

商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夏洛克,就是当年剧作家莎士比亚描写的那个威尼斯商人夏洛克。”

“唔——”鲍细娅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残忍而又奸诈的像恶狗似的犹太人夏洛克!

鲍细娅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法官大人,”夏洛克以嘲讽的口气说道:“当年安东尼奥向我借去三千块金币,我不要他利息,但要他和我一起到律师那里去办理了借款契约。按照契约:安东尼奥到期如不归还借款,他必须赔偿给我自身上的一磅肉。但结果借款过期,安东尼奥并未践约归还借款。为此我向法院提出申诉。谁知,你这个‘法官’大人,竟然以蓄意谋害公民罪判决我死罪并剥夺我的全部土地和财产归给元老院!”

鲍细娅明白了。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这个一辈子精明奸诈的商人只有干瞪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我认为,”夏洛克口气一转,大声说道:“这种判决并不如世人所称颂的智慧和公正,而是对威尼斯法律的任意扭曲和故意曲解,是严重违反威尼斯法律精神的强盗逻辑!”

“为什么?”鲍细娅问。

“‘法官’大人,你应该明白!”夏洛克说,“安东尼奥既然违约,我也就有权获得他自身胸脯上的一磅肉,这没有错吧?”

“没有错”。鲍细娅说,“这契约当时我也看过了,他既然违约,就该按违约赔偿给你自身上的一磅肉。我还曾经很庄重地说过,法律一经订了,那是绝对不能变动的,你有权利得到安东尼奥身上最靠近心脏部位的一磅肉。”

“但是,‘法官’大人!”夏洛克打断了鲍细娅的话,紧接着问,“那么后来,你为什么却又一反面孔,向我提出条件,说什么割肉时不能流出一滴血,而且割的肉不能超过一磅,也不能少于一磅,如果多一点点或者少一点点,那就要按照威尼斯的法律判我死罪!所以我认为,这种判决是对法律精神的任意扭曲和故意曲解,是严重违反威尼斯法律精神的强盗逻辑!”

“为什么?请你讲得明白一点。”鲍细娅问。

“第一,”夏洛克此时口气咄咄逼人,“你和安东尼奥本来就有交情,安东尼奥向我借三千块金币也完全是为了帮助巴萨尼奥向你求婚的需要。因为安东尼奥当时手头无钱,但考虑自己的商船很快就要归来,船上的货物比借款多好几倍,所以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和我签订了借款契约。由此可以证明,当事人和你有利害关系,你理应回避;而你竟胆敢冒充公爵生病而委托你替代他出任这次审判,你还披上律师的袍子,戴着很大的一幅假头发,乔装得何其巧妙!请问:你这些做法难道不是违背威尼斯法律精神又是什么?!”

机智聪明的鲍细娅此时也只有干瞪着眼,无言以对了。

“第二”,夏洛克紧接着说,“你还对法律赋予我的权利任意作了新的解说。谁都知道,割肉会流血,这是不言而喻的内在条件,而且割肉流血也并没有违反契约的基本前提。而你却强调割肉的时候如果流下一滴血或者割肉少一点点或多一点点,我的全部财产就要充公。”夏洛克停顿了一会儿,厉声地反问道:“请问法官大人,割肉会流血这是连三岁小孩也知道的基本常识,你作为大法官难道不知道这基本的常识?!显然,这是你有意对法律作了新的解释,新的强调,这不是强盗逻辑又是什么?!

赫赫有名的鲍细娅此时竟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了。

“第三,”夏洛克此时几乎以叫喊的口气说道:“法官大人,还有一条,安东尼奥既然欠我一磅肉,就该由他自己割下肉来践约,至于割肉时有无流血,割的肉多一点点或少一点点,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我并不相干!他是违约人,按照违约条例,他理所当然要自己承担把自身上的一磅肉割下来给我,怎么反倒要我动手去割肉并且不允许流出一滴血呢?显然,你的这种胆略和智慧是不公正的,是毫无道理而又荒唐可笑的。今天,我特来向你提出强烈申诉,就是要你这个法官给我一个公正的、明白的说法!”

多少年来一直传为公正和智慧的法官鲍细娅,面色惨白。威尼斯商人这三条申诉无可挑剔,他并没有违反契约,谈不上违法行为。尽管夏洛克早就想狠狠报复一下善良而乐于助人的安东尼奥,尽管夏洛克设置的一这诡计是要置安东尼奥于死地;还有,民众的心理也都痛恨这个恶狗似的商人。但夏洛克提出违约赔偿并没有错。应该判他胜诉,虽然这在民众心理是难以接受的。剧作家莎士比亚当年也正是依据个人的这种爱憎而创作了这个剧本。但是,法律是公正的,就这件借款违约的本身事实来看,夏洛克是无罪的。如果判决他有罪,这更践踏了公正的法律!啊,啊,这个案件到底该如何了结呢?

鲍细娅惊叫一声,猛醒过来。原来刚才自己做了一个梦。

但这个梦却令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这个千百年来一直被传为佳话的故事,其智慧和公正,其胆略和魅力,究其本质,都是“以恶制恶”的智慧和公正,“以暴制暴”的胆略和魅力呀!如果这种“以恶制恶”的公正和智慧继续一代代传为佳话,这种“以暴制暴”的胆略和魅力继续一代代重演下去,那么,未来的法律又将是怎样一种法律呢?!

2014年2月9日

[信息来源:中国寓言网    作者:陈必铮]
发布时间: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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