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瑞云 张兴 张劲
从生活大海中捡来的寓言贝
黄瑞云
叶澍兄《贝壳寓言精选》出版，我得到信息较晚，“有心拜端午，六月不为迟”，我来一份迟到的祝贺。《精选》问世，应该看成当代寓言界的一件大事。写这种短小作品者几十年来不乏其人，有的也写得不错。但确定它作为一个品种，而且下功夫大量创作，形成一种气候，却是我们叶兄的功绩。就像到了东晋，已有不少诗人模山范水，其中也有不少佳作；但下大力气写山水诗，以写山水诗作为自己的方向并且取得重大成果的是谢灵运，于是谢灵运便公认为诗史上山水诗的奠基人。我们对叶澍先生的贝壳寓言也应作这样的评价。
若干年前我到过青岛，青岛海边许多摊子上卖贝壳，一小碟一小碟的，一碟十来个，两块钱。我在那些小货摊上转来转去，一碟也没有买。海潮下退以后，就自己到海滩上去捡，大海很慷慨，一个钱不收，我捡了一袋子，比那些小货摊卖的精美得多。回到房间，清理捡来的这些宝贝，个个精美。但是翻过来翻过去，想找一个最完美的，它们各有特点，要说哪一个最完美却没有办法。我在日记里记录了这次收获，最后写了两句也还有点意思的话：“我向大海要些贝壳，大海给我推来了一海滩。我说我要不了那许多，请她给我一颗绝对完美的。大海摇摇头，叹息一声，退走了。”这是否也算一则贝壳寓言呢？这是我向叶澍学习之后交的一篇作业。叶澍的寓言贝壳正是从生活的大海中精心地捡来的。
神秘，制造崇拜，所以我从不露面。
——龙
说我“势利”，我是人的学生。
——狗
一把米的代价太沉重。
——鸡
笼中的怒吼不及猫叫。
——虎
这些不过一句、两句话的寓言贝壳，内涵何等厚重，对社会人生的感受，比某些泛泛其谈的长篇大论要深厚得多。我相信《贝壳寓言精选》的问世，对这一类型寓言的影响无疑是非常之大的。
我国在二十世纪选辑出版了大量的中国古典寓言，成绩极其巨大。由叶澍《贝壳寓言精选》出版，我由此得到启发，从我们的古籍中同样可以选录出无数精粹的古代的“贝壳寓言”，这个资源大可开发。
上善若水，水善利百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幾于道。
——《老子》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论语》
人莫踬于山，而踬于垤。
——《淮南子·人间》
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
——《大戴礼记》
翻开我们的古籍，这种比黄金白金还贵的“贝壳”，简直琳琅满目，俯拾即是。我本人实在太忙，没有可能来做这一工作，我想由叶澍老兄来选录这样一本古典贝壳寓言最合适不过。叶先生毕竟比我年轻，更重要的在于他本人是“捡”贝壳的能手，驾轻就熟，肯定比我做得更好。
话说到此，还要说几句似在题外实在题内的话。我提出了这个题目，希望年轻朋友们千万不要一哄而上。不要像许多古典寓言选著一样，动辄千篇，把大量大量的劣质品堆了进去，不惜压断孩子们的背脊。古籍中“贝壳”实在太多，就像大海的贝壳一样，铺满了无数的海滩，然而挑拣最完美的还是很不容易。千万挑一，亿万挑一，还是很要功力的。因此我认为“贝壳专家”叶澍来做这一工作最为合适。
2014.8.9于黄石
（作者系著名作家、学者、湖北师院教授）
更应为成年读者的喜爱
张兴
万昌（叶澍之本名）是我的老朋友，而且是见面不一定很多，但一见面就一定会对世象人心沟通剖析很深的那一类老朋友。但说实话，我对他的寓言作品看得不多，《贝壳寓言精选》，算是我最集中的一次看他的作品。总的感觉是，有一种震撼感，是我与万昌此生交往中最有力度、最有意味的一次交流。我们关于人生的思考，在他这本集子里，得到启发，得到印证，得到升华。让我实实在在感知到寓言作品的分量和力量。万昌曾对我说，一些教材或其他书本在编选他作品时，每每划入警句杂文格言一类，以我观后感而言，应该还是比较精当的。
万昌这部作品，由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寓言又被视为儿童文学中一种重要的样式。但我认为，他的寓言作品，其实因其以漫画式笔法勾勒出的世俗相，因其在简单画面下蕴含丰富内涵的深刻哲理，更应该为成年读者的喜爱。
看万昌作品，我还有一个体会，文学作品在创作原理上是应该精髓相通的。我尝试了一下，把他几篇作品改成诗歌，竟也颇有意味。这让我眼前一亮，心中一颤。感谢万昌，你对世象多角度的关注，高度概括的思索与展现，给我如何把诗歌写成真正的生命之歌、生活之歌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2014．8．2
（作者系贵州日报副总编，作家、诗人）
低调的辉煌
张劲
记得张潮《幽梦影》中说过：赏花宜对佳人，赏雪宜对高人，赏月宜对雅人（大意）。那么我这里加一句：赏寓言作品宜对才人。叶澍先生即是这样的才人——智广才高的文人。
要让读者乐于拾贝壳于文字的海滩，首先就得要求作者善于识贝壳于生活的海洋。精美的贝壳难寻，超短型的“贝壳寓言”更是难觅。前一个“拾”字是拾取，后一个“识”字是认识。“拾”与“识”互为因果，彼此生发。二者都需要慧眼拾珠的眼力，都需要披沙拣金的智慧，都需要沙里淘金的才情。叶澍先生的大作出版，足见作者才识过人，才智过人，才情过人。
任何文学都植根于生活之中。面对大千世界的生活，叶澍先生总是怀揣着一腔“求真、向善、爱美”之心。他慧眼独具，从大千世界、从林林总总的生活中发现了闪光的晶体，又把这闪光的晶体镕铸于短小的文字中，让读者于海边、于沙滩拾贝之余，更认识了一种哲理，结识了一种文体。
叶澍先生在《贝壳寓言精选》的《后说》中，说出了他自己对寓言作品的四个“喜欢”。即：我喜欢它的“深刻”，更喜欢它的“浅出”；喜欢它的“含蓄”，更喜欢它的“鲜明”；喜欢它的“故事”，更喜欢它的“寓意”；喜欢它的“博大”，更喜欢它的“短小”。
我喜欢他的这四个“喜欢”。这四个“喜欢”是他追求的目标，目标融化在作品里，我深感《贝壳寓言精选》是一夲颇具趣味性、知识性、艺术性和教育性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我为它的成功面世而喝彩。
我的“喝彩”有三方面理由：一是因为它有自己独到的发现，见他人所未见，言他人所未言。二是因为它有自己独具的表现，故事片断式的，对白体式的，独白体式的，思想火花式的，格言警句式的…作者都有尝试。三是因为它能给读者以独特的启迪和深入浅出、小中见大的联想。在我印象中，叶澍先生向来不以作品的量多炫人，而以创作的质优取胜，堪称“低调的辉煌”。这本《贝壳寓言精选》再次以其的骄人成绩，回答了他所理解的寓言作品“写什么”“怎么写”和“写得怎么样”的问题。
此外，我还要为此书的以儿童为夲位的创作理念喝彩。它颠覆了以往不少儿童文学读物的“成人化视觉、成人化心理、成人化说教”的窠臼，真正回到了儿童文学作品“以儿童为中心，以儿童为主体，为儿童服务”（全国作协副主席、作协少儿文学委员会主任高洪波2008年总结30年儿童文学创作经验语）的正确轨道上来。书中生动有趣的故事片断，优美睿智的语言，真挚充沛的情感，深刻隽永的哲理，简洁活泼的画面，不仅能赢得孩子们的喜爱，而且也让我们这些成人颇受启发与教育。
我还要为浙江少儿出版社的眼光与识见而喝彩。据我所知，上世纪80年代以前，全国仅有两家少儿出版社（1952年成立的上海少儿出版社和1956年成立的中国出版社），仅有几十位少儿文学作家，每年只出版200余种少儿读物，且多为旧作再版。然而至2002年，全国有专业少儿出版社31家，还不包括各省市出版社的少儿图书编辑室。创作队伍早逾千人，少儿期刊早超过百种以上，每年出版少儿读书8000种以上。浙江少儿出版社成于1983年，先后推出过《海底两万里》《冒险小虎队》《查理九世》《狼王梦》等超级畅销书。这是很值得引以为荣的。
比较省外，贵州少儿文学的创作及出版，还有不少差距。此次叶澍先生的《贝壳寓言精选》正好是一次展示机会，它的出版刚好填补了夲省某些空白，在这方面作出了表率。因此，我向作者祝贺，也向浙江少儿出版社祝贺。
2014.8.2.